金湖秧歌

    金湖秧歌,淮安市第一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传统音乐类项目。
    金湖秧歌是金湖地区劳动人民在长期的插秧劳动中,创造出来的一种特有的演唱形式,是该县传统文化中流传最广、内容最为丰富、艺术性最强,而且最具有地方特色的一种民间艺术,堪称为民族民间文化瑰宝。
    历史渊源
    秧歌与生产劳动有着密切的关系。关于秧歌的起源我们可以与插秧的历史相提并论。就目前能查阅到的资料,早在宋代就有关于秧歌的记载。诗人陆游《时雨》云:“时雨及芒种,四野皆插秧,家家麦饭美,处处秧歌长。”张舜民在《打麦词》中写道:“将此打麦词,兼作插禾歌。”另外杨万里还写过一首《插秧歌》,教农民演唱。说明当时农民在插秧时已有唱秧歌的习俗,而且这一习俗相当普遍。
    金湖秧歌的历史可追溯到明初,从金湖地区普遍栽插水稻开始。朱洪武称帝之后,曾下令将苏州地区原来支持和拥戴过张士诚的士绅商贾罚没家产,流放外地屯田垦荒。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“洪武赶散”。许多出生于金湖的老人,他们都说自己的祖先是洪武赶散时从苏州迁徙过来的。正是江南移民带来的“稻作文化”与金湖本土歌谣相结合,逐渐形成了秧歌的雏形。金湖秧歌中最具代表性的“锣鼓秧歌”则是在清代从湖南那边流传过来的。清政府在镇压太平天国时大批湘军北上,后来滞留本地,带来很多湖南习俗。如金湖方言中把小孩称为“伢子”、把“去”说成“叩”,等等;与此同时带来锣鼓秧歌这一演唱形式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当然,金湖的锣鼓秧歌不完全就是湖南的锣鼓秧歌。
    金湖秧歌在清末至民国时期是它的成熟期。这一时期流传有大量唱本,同时也出现了许多著名歌手。锣鼓师傅张忠祥从其父张志荣为师,其父又师从徐吉祥;华文灿的师傅是华洪山、师祖是徐吉发等等。从他们可考的家族或师徒传承来看,也超过了百年历史,可见金湖秧歌源远流长。金湖地区三面环湖,以前交通非常闭塞。正是这样一种相对封闭的环境,使金湖秧歌得以沉淀与保存。
    金湖秧歌的来源现在认为一般有四:
    (一)外地山歌。金湖为滩涂地区,田多人少。解放前一般农家插秧时间长达40天,周边地区田少或种旱谷的农民都纷纷前来帮工,此时锣鼓秧歌应运而生。各地歌手相互竞争,发挥才能,促进了秧歌的发展,使金湖地区成了秧歌交流、汇总、繁衍的中心。例如,歌词中常有“这山没得那山高”或“喜鹊落在山坳里”之句,而金湖境内无山,这些“山歌”肯定是外地传来的。
    (二)经卷、忏词。锣鼓师傅中有一部分人原是道士和香火艺人,他们闲时做法事,农忙时充当歌手,将“经卷”、“忏词”中的内容带入秧歌,成了锣鼓秧歌的创作成员。秧歌中的《道古人》、《劝善歌》等唱段,便是他们的作品。
    (三)文人创作。生活在农村的塾师与闲居文人长期耳濡目染,必然受到秧歌的影响。但他们觉得歌词粗俗不雅,便参与了创作。如少数秧歌手抄本中的唱段文辞雅致,甚至夹杂有唐诗宋词的句子,可见是经过他们加工的。如“送郎送到三里池,水边石榴花满枝,有花堪摘当须摘,莫待无花空折枝”,等等。
    (四)勾栏小曲。金湖县是由原高邮县和宝应县的湖西部分合并而成,在地域上受“运河文化”的影响很深。秧歌中大量的“春词”、“荤段子”便源于扬州地区明清时代的勾栏小曲。如“死也死在花丛里,葬也葬在梅花堆,甘做风流鬼”,等等。
    20世纪80年代中期,金湖县委、县政府组织力量经过搜集和整理,编辑出版民间文学 “三套集成”,受到国家文化部、民委的表彰,使金湖秧歌名声大震。金湖县文工团“秧田新歌”(秧歌联唱歌舞)节目曾赴北京人民大会堂演出,受到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称赞。中国文联、外国留学生、省内外学者及中央电台、中央电视台多次来金湖采风,对金湖秧歌的推广起到了重要作用。金湖秧歌作为一种独具特色的文化品牌已为世人所公认,并由此产生广泛的社会效应,是一笔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。
    文化内涵
    金湖秧歌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,与外来的山歌、时调、戏曲、宝卷、唱本等其他艺术互为取用并产生变异,经过数百年的交融与沉积而逐步定型。与其他地区流传的秧歌相比较,更具有自己的独特风格。
    1.金湖秧歌抒写劳动的苦与乐
    金湖秧歌作为民间传统的舞蹈项目,一直深受淮安地区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。例如,《四句头》秧歌:“鸡叫头遍离被窝,黑咕隆咚去插禾,四爪抠泥生活苦,不唱秧歌瞌睡多”。“鸡叫头遍”、“黑咕隆咚”、“四爪抠泥”,不加雕琢,质朴自然,勾画了一幅艰苦劳作的画面。再看下面两首不同情趣的秧歌歌词《抢八句调》:“我与妹妹隔条河,妹妹养鸭我养鹅,我帮妹妹,妹妹帮我,鹅鸭合趟,哥唱妹和。……”《串十字调》:“秧工姐,加把劲,快赶上趟,载黄秧,抢季节,莫误时光。……”这两首词同样也写劳动,但字里行间洋溢着热情与快乐,情调也显得活泼,积极。
    2.金湖秧歌歌唱爱情的甜与美
    “路远迢迢/结识个姐姐在河西/我去看姐带只鸡/路远迢迢难寻找/小母鸡拎成了老母鸡。”从前男女相识往往一见钟情,却又不便明说,只能放在心里。男方在河东闵塔地区,只知女方家在河西一带。然而相思之苦难熬,却又不知女方具体地址,甚至不知姓甚名谁,这位男子便下定决心四处寻找。相见以鸡相赠这是古礼,河西从金沟到铜城面积广阔,路远迢迢,直到“小母鸡拎成了老母鸡”还未曾找到,可见时间之长,路途之远。仅此一句,便将他的千辛万苦以及对爱情的忠贞,表述得淋漓尽致。如此夸张,令人叫绝!
    金湖秧歌反映爱情有其独到的长处,有的情真意切,有的委婉缠绵,有的则幽默诙谐。《串十字调》:“想姐姐变一个西天亮月。郎变得似星星围在边边。想姐姐变一棵梧桐大树,郎变得似萝藤树上缠缠。”《串十字调》:“恨不得变一条丝绸罗带,系住我的干妹妹杨柳细腰。恨不得变一把白玉琵琶,让我被那个干妹妹怀里搂抱。恨不得变一只波斯花猫,跟在我的干妹妹脚前脚后绕。”《四句头》:“猛听哥哥一声喊,小妹子房中忙打扮。口红掸在鼻尖上,错把个裤子当汗衫。”
    这三首歌词中,第一首营造了诗一般的爱情意境,月亮和星星,大树与萝藤,信手拈来的比喻,抒发了真挚的情感;第二首则表现出一种对纯真爱情的渴望与追求,三个“恨不得”,连续排比,造成了一种急切的语势,读起来令人为之感动;第三首的笔调显得轻松、调侃,听到情郎呼唤,急忙装扮自己,慌乱中把口红抹到鼻尖上,真是惟妙惟肖,出神入化,活生生塑造了一个初恋少女会情人之前既兴奋又紧张的奇妙心态。
    一边插秧,一边唱秧歌,在金湖地区曾经很常见。金湖秧歌在歌词方面还有一个特色就是生动细腻的细节描写,大胆描绘劳动人民生活中的情趣与意境。下面这首金湖秧歌《五句半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(女)“天上下雨烂坯坯,姐叫情哥哥不要来。姐家没有砖天井,踩出脚印子有人猜,小情才,无影子说出有影子来。”(男)“天上下雨烂坯,叫我不来偏要来。我把鞋子倒着走,只见出去不见来,小妹子,叫他神人也难猜。”歌词讲述了一个故事:一对情人相约,不巧天公不作美,下起雨。姑娘叫情人别来,原因是留下的脚印会招来风言风语;而情郎哥却不以为然,下雨也要去,只是他想了个绝妙的主意,把鞋子倒着穿,让人以为是出去而不是进来,“叫他神人也难猜”,风言风语自然也就不存在了。我们不得不惊叹劳动人民那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:“我把鞋子倒着走”这个细节描写,真是匠心独具,奇特而又在规定情境之中。
    这样的情歌让人叹为观止。湖水煮湖鱼,金湖人唱起金湖秧歌更是委婉缠绵、韵赛胶漆。歌中那个“烂坯坯”的“坯”(方言读作“pái”),既状地面泥泞,又含娇羞愠怒,神情兼备,一石双鸟。
    艺术特色
    金湖秧歌是劳动群众的口头艺术,主要依靠口耳相传。歌词以七字句和十字句为主。秧歌的曲调节奏明快,清新悦耳,既有北方民歌的高亢豪放,又有南方民歌的舒缓流畅,南北交融,别具特色。调名有“四句头”、“五句半”、“抢八句”、“串十字”等。我省音乐界的一些专家学者认为:金湖秧歌音调非常优美,它的旋律中具有“变宫为角”、“变徴为角”、“以商为宫”等多种调式的转换手法,特别是在短短的单乐段中,竟有三个不同宫调系统的调性作连续的同调式的变调,这种复杂的调式运用手法在我国的民歌中是独特的,它的音乐具有相当的研究和应用价值。
金湖秧歌在演唱方式上分专业和业余两种。专业歌手称为“锣鼓师傅”,过去他们在插秧季节受雇于主家,工钱都在普通秧工的一倍以上。演唱时两人配对,一人打鼓一人敲锣,用来作过门或伴奏。一人主唱,一人帮腔。金湖称这种形式为“锣鼓秧歌”。所谓“栽秧田里无老少”,就是用很多打情骂俏的荤段子来取悦听众,使秧手们“乐而忘劳”。锣鼓的敲法也十分复杂,有“长流水”、“一阵风”、“鲤鱼穿浪”、“蛤蟆咂嘴”、“金鸡啄食”、“万马奔腾”等72套之多。业余唱法是由锣鼓秧歌演变而来,小户人家请不起锣鼓师傅,自家一边插秧一边唱和,用来消遣自娱。一人唱“格冬代”代替锣鼓伴奏,称为“打鼓号子”;另一位为主唱,中间的鼓点由前者用衬调帮腔。在唱腔上更为高亢悠扬,委婉抒情,与锣鼓秧歌有很大区别。金湖秧歌的曲调则是以业余唱法为代表的。
    金湖秧歌内容十分丰富,中长篇叙事秧歌有《十二月姐思情》、《七说八唱红娘子》、《衣架姐》、《栀子花》、《配药硝》、《打芦叶》、《趱工忙》等,短小的歌头、为秧歌手留下宝贵的影像资料尾歌、秧号子则不计其数。其丰富多彩的内容,几乎涵盖了这一地区近百年来农村生活的各个方面,对于研究当地的风俗民情、生产和生活状况,以及语言特点和表述方式,都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。它对歌词中不同句式的适应性和巧妙程度令人叹服,极大地丰富了金湖秧歌的表现力。金湖秧歌对长短乐句的运用,也显示出独到之处。它对研究劳动与歌、歌与劳动的相互适应性、关联性,有着重要的借鉴和实用价值。金湖秧歌的歌词通俗易懂,形象生动,其中常常运用比兴、象征、夸张、隐喻等表现手法,语言精练含蓄,朴实而幽默,具有较高的艺术鉴赏和借鉴作用。
90年代以来,人们的生活方式生产方式、已发生了重大变化。农业机械的普遍使用、插秧时间的缩短,使锣鼓师傅失去了市场,金湖秧歌的演唱在田间劳动中已濒临消亡。其次,许多老歌手和老师傅也相继辞世。1986年进行秧歌普查时,姜燕等文化工作者走遍全县所有自然村,中年以上的农民几乎人人都会唱秧歌。采访了300多位歌手,其中60岁以上占42%,40岁以上占38%,40岁以下占20%。崔连甲、杨善祥、丁广宇、柏平、王大庸、丁育、徐丁香、江海兰、陈广林、戴永英等著名歌手,当年就已经六七十岁了,如今这些老人大多已不在人世。
    可喜的是,为使金湖秧歌这一民族民间文化遗产得以保护和开发,金县委、县政府十分重视,将金湖秧歌列为特色文化品牌,多方面进行宣传。教育部门将秧歌作为乡土教材在中小学试点推广。文化部门把文化馆、站搜集秧歌、组织秧歌演唱会,作为对文化干部的考核指标。民政部门对老弱病残歌手给予照顾,使孤寡传承人老有所养。有关部门还开展了金湖秧歌理论研究工作,整理、编辑、出版金湖秧歌文字及音像资料,举办传承人业务培训和交流活动……使金湖秧歌这一文化瑰宝得到有效保护,传承发展。

申报地区或单位:
江苏省淮安市金湖县

保护单位:
江苏省淮安市金湖县